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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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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畫好弱水走勢圖之後就一直在廣寒宮中修煉。楊家兄妹和天庭之間的恩怨一直沒有化解,現在的平靜不過只是一時的假象,弱水總是會被送上天,到那時,才真的是一場惡戰。我現在雖說看似中立,但我心知真要是到了那一日,我自己必然會站在楊戩那一邊,以我現在的能力,真要打起來,我百分百純炮灰。

阿曼在這期間再次擔任了我的瞭望員,她成天沒事就圍著太陰輪轉悠,事無巨細都向我匯報。我那個氣啊,真要是聽她一天三匯報,我哪兒還能靜下心來修煉呢?在她又一次火急火燎的沖過來之後,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和她約法三章。我還沒開口,就聽見她告訴我一個噩耗。

楊戩死了?

這怎麽可能?楊戩和天庭的爭鬥都還沒結束,弱水還沒有送上天,他怎麽可以死?難道,我對故友的承諾都無法完成嗎?

我焦急的在三界張望,終於看見了他和哮天犬的靈魂。雖然現在魂魄還可見,但隱隱已有消散的跡象。我略一思量,便對阿曼吩咐道:“你帶著覆靈丹馬上趕到灌江口楊府放在他二人的身體中,通知楊嬋將他二人的身體按照頭白虎腳蒼龍的位置放好,切記不可放錯,告訴他們,我稍後一定會帶著楊戩和哮天犬的魂魄過去,讓他們一定不可破壞肉身,記住了嗎?”見阿曼鄭重的點點頭,我折了一只桂枝便立刻飛身出現在那兩個孤魂的面前。

“……我的遺憾太多,也太大了。”我一到就聽見楊戩的感嘆。

有遺憾就有牽掛,若真是心如死灰生無可戀,那才真是難辦。還好,“為什麽要帶著遺憾離去呢?”

他們看見我很驚訝,時間緊迫,我也沒辦法閑聊敘舊,只能單刀直入問他:“你真的能夠放下對著世間的依戀,對楊嬋的牽掛放心離開嗎?”

哮天犬見楊戩沈默,便在一旁說道:“那可是我主人和我都跟大家告完別了,大家哭得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,現在回去,多沒面子啊。”

我聽了哮天犬的話莞爾一笑,但看楊戩心灰意冷的表情,心中念頭一轉,慢悠悠的道:“楊戩,我也不妨跟你直說,我有辦法能夠讓你還陽,你能夠有求生的意志配合我那是最好不過,不過你若是執意不肯,我也有法子不顧你的意願讓你覆生。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的性子,我一般不隨便應承別人什麽事兒,但只要我答應了,那我就一定要做到。我既已答應了瑤姬要照拂你兄妹,那哪怕以後你怨我恨我,今日我也絕不會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。想來以你此刻的狀態,要反抗我,怕是難了點吧?”難得撂狠話,我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。

楊戩見我暗含威脅的這番話失笑不已:“楊戩一直以為仙子是溫柔良善的性子,想不到也有這般強勢的樣子。”

我順著他的話說:“正如你說的,幾千年別人都說我是高冷聖潔善良等等諸如此類的仙子,可是剛剛你也看到了,我也有不容別人拒絕的強勢一面。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,你妹妹是個善良單純的好女孩,但又有多少人對你們兄妹抱有敵意你難道不知道嗎?你真覺得就憑一盞寶蓮燈,就能讓你妹妹安然無事嗎?即便有你在她也依然幾次身犯險境,是靠著你們兄妹之間互相支持才渡過了道道難關,現在你也要離她而去,沒有了家人,她在這三界,只是無根的浮萍,你認為,憑她一人之力,能抵擋多少來自外界的傷害?讓你厭倦的壓力和責任,會因為你的離去而被你妹妹擔起,你可以想象以她的性子,以後會走的有多艱難,這些你真的都能忍心放下?”

我見他神色微動,看上去心中已有些動搖,心中微微的松了口氣,可仍是不敢大意的繼續說,“如今四海龍王無法送弱水回到天庭,需要你兄妹二人的幫助,楊嬋雖有寶蓮燈在手,但卻沒有那麽強大的法力,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做到,只有你能夠幫她;三公主為了你觸犯天條,有家不能歸,你對她也是有責任的;弱水下界,雖說玉帝有錯,但一切皆因你而起。”我看他避開我的視線,嘆息道,“我知道你為這些事情感到疲累,我也不應該逼你,但是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。你不是那種懦弱的人。楊戩,不要因為一時的迷惘而做出錯誤的決定。”我不願用大道理壓他,可有些話,我也只能這樣說。

或許我這軟硬皆施的一番話讓他深受觸動,他無奈的笑了笑,喟然嘆道:“遇上仙子,楊戩只能甘拜下風。” 他低頭思索一番,忽而問我,“玉帝下旨鏟除我兄妹,仙子卻三番兩次搭救,難道你真的不怕玉帝治罪與你嗎?”

我不以為意的道:“怕!當然怕!不過有些原則問題,哪怕拼上嫦娥的身家性命,也在所不惜。”怕是那玉帝早就想把我劈成灰了吧?但是我又怎麽怕他呢?我雖不會做那翻天為王的人,但也不懼怕他的怒火。當然,這些話又怎麽能對他二人明說,也但願他永遠不會明白。

好在他終於想通了,願意隨我回去,我讓他二人的魂魄附在桂枝上,便即刻趕赴灌江口。

回到灌江口楊府,楊嬋、玉鼎真人、敖寸心、天蓬元帥、哪咤、敖聽心等人正在院內等候,想來是阿曼已經通知了眾人。見我到來,互相稽首行禮之後,我也不廢話,將桂枝取出,二人的魂魄得以顯現。

玉鼎真人皺眉道:“仙子是想用寶蓮燈來助他二人還陽?但之前楊嬋動用元氣保他二人的魂魄三日,現在要是再強行運氣,我怕……”

一身縞素的楊嬋聽得玉鼎真人這麽一說,連忙上前拉著我的手道:“不用擔心,仙子,我沒事,我可以的,我一定要救我二哥!”

一旁的楊戩聽到玉鼎真人的話也立刻說道:“仙子,我是將死之人,若是因此會連累三妹,楊戩絕不同意。”

我瞪了他一眼,安撫的拍拍楊嬋的手,對玉鼎真人解釋道:“真人大可放心,我用的是月宮秘法,只需用月華靈氣將他二人的魂魄送回他們的肉身,只是這月華靈氣對他們的魂體或有損傷,需要用寶蓮燈的力量消除這其中的陰寒之氣,我已讓阿曼給他二人服下覆靈丹,只要施法的時候不出岔子,就不會對楊嬋造成傷害的。”

見眾人恍然大悟,我又說道:“只是楊府畢竟不是廣寒宮,我還需用布靈術增加月華靈氣,在此期間,還請諸位為我護法。”

眾人皆抱拳應下,我將手中的桂枝擲在他二人頭前方,瞬間長成了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,微風拂過,銀光閃閃,桂香浮動。

阿曼拉了拉我的袖子,有些擔憂的說:“姐姐,那布靈術……”

楊戩見狀,忙上前問道:“可是這方法有何不妥?”

“阿曼,休得多言,你快去守著桂樹,等我開始布靈之後,你確保靈氣都籠罩在他們的身上。”我喝止阿曼的話,見她怯怯的收聲,轉身對楊戩笑道:“她只是擔心我罷了,這裏畢竟不是廣寒宮,或許有些不習慣。”不待楊戩回答,我又問道:“時間不多了,你可準備好了?”

楊戩深深的凝望著我,語氣莫名的說:“還請仙子不要為了楊戩消耗自身,楊戩欠仙子的已然太多。”

我敷衍的點點頭,“是啦是啦,我又不傻,不要胡思亂想,我堂堂太陰神君,難道會騙你嗎?”

楊戩見我這樣說,雖心中仍有疑慮,但也還是按照我的安排躺入肉身。

我雖然面上淡定沈穩,但心中其實已經緊張得快要窒息了。這個方法是我在煉化太陰輪之後才知曉的,我也從未使用過,但現在事況緊急,也由不得我們考慮萬全之策。

我擡頭看著天上的彎月,不由得一嘆,算了,事已至此,違逆天規就違逆吧。我拋開心中的雜念,閉上眼,元神內觀,掐起法決,催動太陰輪,一幅浩瀚星空出現在我眼前。我按照星辰的變化踏著步伐,似有若無的月華靈氣在桂樹枝頭葉尖顯現,我能感到四周的溫度也漸漸的有些滲人的涼意。

月華漸濃,天上的月光也明亮了幾分,像匹白緞一樣灑在他們的肉身上,月華靈氣漸漸濃厚起來,將要逸散的時候,阿曼以她的月華靈體結成了一道屏障,使那霧般靈氣在那兩具身體上不斷翻滾卻不再遠離。兩人的魂魄從開始的扭曲,慢慢的變得舒展,楊嬋也開始催動寶蓮燈凈化月華,一切都按照計劃中步驟慢慢進行。

就在我們救楊戩的時候,那只狐貍帶著五極戰神殺了過來。我只能心中暗暗叫苦,卻無暇分心戰果如何,只知道我現在情況也好不了多少。這還陽術本就是顛倒乾坤扭轉陰陽的逆天之舉,雖有楊嬋的寶蓮燈助我一臂之力,但我體內的太陰輪因我元氣逐漸減弱而一直嗡鳴不已,腳下的步伐也有些凝滯,似是支撐不到儀式完結了。我心中默默祈禱,嬋娟,幫我吧,我不要楊戩就此離世,你若還能感知我的心意,就幫幫我吧。

或許是我的祈禱有了效果,我能感到有一股熟悉的寒意出現,它幫我穩住了太陰輪,而看似即將枯竭的法力也逐漸充盈,我心下大定,更加不敢大意的踏著步子。

終於大功告成,我看著他們清醒過來,心中大松一口氣。正欲上前查看他二人的情況,突然聽見周圍一陣驚呼,我條件反射的轉過身,不知是件什麽兵器向我撲面而來,我本能的運氣抵擋將它彈開。但卻忘了自己剛剛元氣耗損過多,現在真氣逆行血氣上湧,一股血噴出。阿曼驚叫著跑上前扶著我,眾人亦是擔心不已,我擺擺手,看了看還在的五極戰神,示意他們先處理那方,自己靠著桂樹盤膝調息。

救人如救火,真的一點都沒錯,不僅是急,而且一不小心就燎自己。我心中如是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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